程序是什么？

不管你是不是一个码农，在这个年代都需要了解一点写代码的思维方式。中文把 program 翻译成程序，很多人都是这样理解的，就是程序就是给计算机下的指令序列，让它依次序执行。但是，这个理解仅在一个相当微观的局部是对的，而对程序的宏观理解并没有帮助。尤其是对非码农来说，宏观比微观更有用。但是程序的宏观结构如何理解呢？这就涉及学派间相当大的思维冲突了。

编程语言

程序都是用编程语言写成，而编程语言我把它们分成四类：

方便语言

所谓方便语言就是是上手快的编程语言。通常来说，每种方便语言有自己的擅长领域 (niche), 在它自己的擅长领域做事情轻松方便的多，有大量可直接调用的库，现成范例，也就不需要写很多代码就能实现所需要的功能。绝大多数人学编程都是从方便语言上手，而且大多数人也只需要学会两三种方便语言，就可以解决遇到的所有编程问题了。方便语言通常有下列几种特征：

• 解释执行，而不是编译执行
• 动态弱类型，而不是静态强类型
• 多种思维方式，而不是单一思维方式

这几个概念几句话解释不清，读者可以自行领悟。什么时候应该用方便语言呢？我总结也有三个原则：

• 在本方便语言的擅长领域内
• 代码量不超过一万行
• 主要由一个人完成

其实大多数的软件项目符合以上三条原则。过早或者过晚离开方便语言都会带来问题。

系统语言

所谓系统语言，就是用来开发底层系统，例如操作系统，虚拟机，数据库等基础应用的编程语言，在这些领域中，对空间效率和时间效率要求很高，所以，系统语言和方便语言的优化方向完全不同，效率第一，易用性，简洁性相对次要。大多数人，甚至大多数程序员其实不需要真正学会某种系统语言，能读懂，理解，简单修改某些代码片断就能完成大多数工作了。系统语言通常有下列几种特征：

• 编译执行，而不是解释执行
• 静态强类型，而不是动态弱类型
• 多种思维方式，但是每一种都受严格限制

同样，我这里先不解释。使用系统语言需要谨慎，不是大型底层系统，而且多人协作，尽量不要用系统语言。

纯粹语言

实际上，最多的代码量既不应该用方便语言，也不应该用系统语言。这是因为方便语言适用的工程代码量不大，而系统语言适用的范畴很窄。现在的电脑和几十年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空间和速度都不再是瓶颈，开发人员的效率反而是最大的瓶颈。所以对于大型一点的系统，最关键的是能统一编程人员的思维方式，才能做到可实现，可维护，可扩展的软件系统。高级工具不仅提供高级功能，更重要的是禁止你使用低级的功能做低级的事情，我前面提到的多种思维方式在这里体现了，你需要思维方式纯粹的语言。这就涉及到历史久远的一个学术争端。

算法 + 数据结构 = 程序 -- Niklaus Wirth

但是算法和数据结构，谁第一重要，谁第二重要呢？当今两大学派给出的答案是不同的。

面向对象编程 (OOP)

OOP学派认为，数据结构最重要，算法从属于数据结构。所谓对象，就是封装好的数据结构，提供各种方法来访问。除封装在对象类的方法之外，再无其他访问方式。从外界看来，你不知道对象里面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它的方法究竟是怎么实现的。你给它发消息，它自行做自己的事，返回一定的结果，仅此而已。

回到文章开始的问题，就是程序是什么？OOP学派的答案是：

程序是剧本

电脑是剧场，对象是演员，大家按照剧本互动，而程序员就是编剧。

函数编程 (FP)

FP学派认为，算法最重要，数据结构从属于算法。所谓函数，就是封装好的算法，你给它输入数据，它吐出结果数据。函数自身没有状态，在给定输入情况下，输出一定是一模一样的。数据裸露在外面，结构尽可能简单，而且不能改变，只是旧数据渐渐被遗忘，新数据源源不断产生，仅此而已。

回到文章开始的问题，就是程序是什么？FP学派的答案是：

程序是接线图

电脑是接线板，函数是各种器件，一方输出接到另一方输入，而程序员就是接线员。

学什么

纯粹的思维方式是排他的。从OOP的角度看FP是异端，反之亦然。对于绝大多数智商正常的程序员来说，学兼两家是痴心妄想，最终只能是要不是邯郸学步，两边都没学到精髓，要不是精神分裂，陷入自我否定的深渊。学好OOP或者FP，即使不使用纯粹的OOP或FP语言，而使用方便语言或系统语言开发，也能深化思想，写出更漂亮，更少bug的代码。那么学什么好呢？

两者都能实现所有事情，不存在一边可能，一边不可能的问题。当然面对不同问题，效率有高低，但解决问题的能力是一样的。

两者都有成熟的语言工具和用户社区。当然短期内有冷门热点，长期来看，不管东风还是西风，两者都会继续存在发展，自己学到的本事总不会过时。

我的一点看法是OOP更适合人机界面，前端，串行问题，FP更适合批量处理，后端，并行问题。其实更主要的因素还是个人偏好，两边都试一下，然后再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