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俄乌战争有什么期待

俄乌战争已经从一个冬季马上打到另一个冬季了。战争在乌克兰国土上发生，承受战争痛苦的是乌克兰人民，乌克兰得到了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同情。但我今天要问一句：我们是希望乌克兰赢呢，还是希望俄罗斯输？

有什么区别呢？

你可能会说：我们希望俄罗斯输，不就是希望乌克兰赢吗？但我不认为这两个愿望是等价的。举个例子，两年前美国总统选举的时候，我和我身边不少的人希望的是特朗普输，民主党这边不管出的是谁都无所谓。拜登在民主党里资格最老，人脉最深，所以他当选了。但是他赢了吗？作为一个老好人，他没有自己的，清晰的治国理念，当选两年之后在美国人民中的支持率还不如当年特朗普中期的支持率高，第二任期恐怕只是镜花水月。就算是他年纪大了，没有过强的连任欲望，但这两年拜登也没有把自己的副手哈里斯推出来，她2024的可能性比拜登还低。所以我说，特朗普输了，拜登也没赢。

选战毕竟和国战不能比。用二战和今天对比，我们可以看到两个有趣的例子：在德国占领法国，英军在敦刻尔克大撤退，德国空军空袭伦敦的时候，美国民众的心愿应该是相当一致的希望英国赢，德国输的。英国和美国同文同种，美国是从英国在北美的十三个殖民地发展起来的：法律，习俗一脉相承，所以美国人很自然地就希望英国赢。而德国呢，毕竟再隔一层，而且纳粹德国迫害屠杀在美国颇有基础的犹太人，所以美国人希望德国输。如果两种情绪相比较，我认为是希望英国赢的情绪多过希望德国输的情绪。

当苏德战争爆发后，情况又有一变。一方是纳粹德国，一方是共产苏联，多数美国人恐怕难分亲疏。但苏联是敌人的敌人，根据定义也是美国的盟友，所以美国人希望德国输，苏联赢。但希望德国输的情绪应该大过希望苏联赢的情绪。苏联说是盟友，但这个盟友的程度绝比不上英国，甚至还有一点棋子的味道。后来战争发展大家都知道，美国通过租借法案向苏联输入大量军援，而苏军也不负众望承受了德军主力的猛袭。美军亲自进驻英国和北非，和英军并肩作战，并在诺曼底胜利登陆。于此同时，东线的苏军也也已收复领土，攻入德国了。

当然，你可以说我在吹毛求疵。不管亲疏远近，德国毕竟输了，英国苏联都赢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那我们考虑一下战后英国人和苏联人对美国的情绪。在英国，人民对美国的全力支援和百万大军亲自参战感激涕零，战后彻底放下了大英帝国的架子，成为美国最忠心的小弟。苏联呢？苏联当然也感激美国的租借法案输入的大量军火，没有这些军火，苏德战场绝不可能这么快扭转。但苏联人想，美国人给的是枪，我们苏联人拼的可是命啊。打败德国，美国对苏联的这份恩情我们苏联已经报了，接下来就看谁本事更强了。最终导致了战后几十年美苏争霸的局面。

回到乌克兰

假如说，今天的俄罗斯在美国人民心中已经接近二战时期的德国了，那乌克兰是更接近英国的地位，还是更接近苏联的地位呢？很显然，乌克兰大致类同当年的苏联。同样的租借法案，大量军火支援，同样的道义支持。美国人更强烈的情感是希望俄罗斯输，至于乌克兰嘛，既不是英国这样的家人，也不是北约这样的盟友，恐怕这股棋子的味道和当年的苏联差不多吧。同样，乌克兰人对美国和北约的感情也更接近当年苏联对美援的感情：感激归感激，但你们给的是枪，我们拼的可是命啊。如果能打败俄罗斯，这也是实现了你们美国人的目的，我们跟你们两清了。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请大家闭上眼睛，假象回到战争爆发前。我们对乌克兰有什么印象呢？我不知道你们是怎样，反正我对乌克兰基本没印象。说到俄罗斯文化，我们知道有普希金的诗歌，托尔斯泰的小说，柴可夫斯基的圆舞曲。乌克兰有啥呢？我儿子的国际象棋老师五六十岁，说俄语，在苏联解体之后移民美国，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一直默认他是俄罗斯人，他也以俄罗斯人自居。但战争爆发后，他跟我说他其实是乌克兰人。我疑惑地问，“你当年好像真的说过你是俄罗斯人呀。” 他双手一摊，“我怕你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我也懒得解释了。”

现在我知道乌克兰语和俄语区别大致相当于山东话和北京话的区别。和俄文一样，乌克兰文用的也是33个字母的西里尔字母，但有一个字母不同。首都基辅，以前用俄语发音，拉丁字母拼是 Kiev, 现在用乌克兰发音，拼法是 Kyiv，已经正名改过来了。同样，东部名城恰科夫从Kharkov改成Kharkiv，海港名城敖德萨从Odessa改成Odesa。改的力度还不如印度孟买从Bombay改到Mumbai力度大。一个非俄罗斯非乌克兰人，或者喜欢俄罗斯文化，或者不喜欢俄罗斯文化，这都有可能。但我找不到一个不喜欢俄罗斯文化但喜欢乌克兰文化的理由：实在对比不出区别啊。

从美国利益角度，也确实难以找到和乌克兰真心做盟友的基础。毕竟乌克兰和俄罗斯同文同种，虽然现在打的欢实，说不定过几十年又和好了呢？美国和英国不就是这样：美国独立战争打的也挺惨，一百年之后不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假如俄乌和好了，美国不还是外人吗？

乌克兰向何处去

既然乌克兰和俄罗斯实际上无法彻底切割，那么乌克兰政府的一些做法值得商榷。一两个字母，真的值得改吗？对俄罗斯的仇恨性宣传，真的值得做吗？一些超军事的非常手段，真的值得去搞吗？不做这些，乌克兰可能会输；但输不丢人，怂才丢人。波兰全境被俄罗斯占领百年，不还是复国了。德国二战输的底儿掉，现在不还是欧盟第一大国。二战的胜利者，苏联到哪里去了？

一个国家长期战争更容易催生一个极权政体。毕竟在战争中，集权更有效率，强人更容易产生：拿破仑，斯大林，毛泽东他们都是通过军事上的成功才达到了唯我独尊。假如泽连斯基或其他什么人能带领乌克兰军队大反攻，一直打到莫斯科，这对乌克兰民族和国家其实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