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真实的方法

互联网上充斥着内容. 只要你解锁手机屏幕，各种内容，如视频，新闻，直播等等就向你扑面而来。有些内容有实用性，比如教你做手工的视频，有些内容有娱乐性，比如逗你开心的电视剧。但绝大多数的内容其实既无实用性，也无娱乐性，例如你正在看的这篇文章。作为内容消费者的你图的是啥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图的是真实。

猪和羊毛

互联网业界有一句俗谚：

羊毛出在猪身上。

这句话道出了眼球经济的实质。互联网上的内容基本都是免费的：这是因为内容传播没有边际成本，所以其市场价格无限趋近于零。但是，足够大的内容平台，如果能够垄断一个细分市场的消费者眼球，就能把这个细分市场里的眼球量化成数字筹码，如展示，点击率等，然后用这些数字筹码向广告商换成真金白银。假如平台还可以通过数据分析手段，对内容消费者作用户绘像，挖掘出消费者的消费意向，则这些数字筹码的价值还会成数量级的增长。有了利益驱动，平台也乐意把一部分收益向一些内容创作者分享，然后向所有内容创作者画一个创作者经济的大饼，吸引更多的创作者，在平台上投放更多的内容，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形成正反馈，实现快速增长。

这里的消费者一词其实不准确：第一，他们没有消耗掉任何资源：数字内容传播没有边际成本。第二，他们没有付费享受这些内容。但是，他们仍然是整个利益链条的起点。广告商不是慈善家：广告成本必然从消费者身上赚取。所以，内容消费者在内容上没有花钱，但在别处多花钱了，这就是羊毛出在猪身上的道理。

这还是我们想象中的互联网吗？

有人说，互联网已死。这个意思是说，既然绝大多数网上内容都是利益驱动的，而且都被平台垄断了，这和当初的大家只能看中央台有什么区别。而且现在可能更糟：毕竟当年的中央台还不能通过电视摄像. 经历过前互联网时期的人，例如我，希望在网上看到的是真实的人们的声音，而不是包装精美的所谓内容，实质是博眼球，求名利，甚至是别有用心的公关和广告。

寻找真实也可以理解成一个内容过滤问题。虽然网上虚假这么多，但真实还是有的。如何找到这些真实呢？很多人的方法是这样的：增加造假者的成本。文章造假成本低，所以，消费者要求配图：无图无真相吗。配图也可以P呀，所以消费者要求语音广播(Podcast). 语音也可以造假了，所以消费者要求发视频。视频可以后期合成，所以消费者要求看直播，再和播主互动. 通过逐步提升要求，争取过滤掉大多数造假的内容，从而还原真实。

其实，这种手段完全错了：请看我下面的分析。

成本是一柄双刃剑

消费者的口味越来越刁，这需求增加了造假者的成本的同时，制造真实内容的成本也在增加。有心人不妨了解一下，比较成功的播主要花费什么样的成本：要有专业的设备，专业的软件，更不用提大量的时间成本：半小时的长视频，常常从构思到制作上传要花几十个小时的时间，和大量的精力。既然创作者花了这么多的成本，他们理应获得相应的回报，不是吗？

反面的例子如我这篇短文，一个插图都没有，我周末下午无聊，两个小时电脑敲字完成。我的成本低，所以我不求回报，反正求也求不到。

前一个例子有利益驱动，后一个例子无利益驱动，谁更可能真实，谁更可能虚假呢？

所以我认为，一篇博客文章说的清的事情，不要录音，更不要拍视频。文章谁都可以写，在哪里都可以存放，架设个人博客放些文字内容的成本也接近于零。拍视频花功夫不说，自己架设平台的成本更是高几个数量级，所以大家只好借助于“免费”的视频平台，这不是更中了平台的圈套，把你的观众当成可以剪羊毛的猪了吗？

我寻求真实的方法

我看文章，看大量的文章，很少看视频，从未看过直播。当然，这也不够，毕竟文章造假的成本低，所以，软文网上不要太多。何况以后还有ChatGPT，编些貌似合理的文章不费吹灰之力。我甄别文章真实与否的方法如下：

• 看平台。有平台，则必然有利益输送的可能。凡是发在大型平台的文章我上来心里就打一个大折扣。
• 看引用。谁的主意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篇文章至少要有几个来源链接，方便读者扩展阅读的同时，也给了前人合理的尊重。
• 看分析数据。凡是在文章后面展示阅读量，点赞数，转发数的，我都再打一个大折扣。

最后一点我再详细说明一下。有个著名的Goodhart定理, 说的是测量值一旦成为优化的目标之后，则一定会被扭曲，从而失去最初测量的意义。阅读量，点赞数当然有可能反映文章水平，但平台或创作者既然要拿这些出来炫耀，则这些数据大概率已经失真了。而且，互联网上的反馈基本全都是谎言：有那么多的水军，机器人，而且大多数用户也没有基本判断能力。实在不行还可以彻底数据造假，花的不过是钱而已。

其实这三点归根到底是一点：真实者是真有话要说，造假者通常有其他目的，或是求名，或是求利。提高造假成本只不过是扬汤止沸，切断造假利益链条才是釜底抽薪。

我的一点软文

假如你通过我写的Airss 来订阅RSS推送，阅读文章的话，就已经切断利益链条了。我的后台匿名定期读取各网站的RSS推送，并能根据用户需要匿名通过后台加载全文。Airss 完全不需登录就可以使用，所以即使我想变坏，我也不能搜集有用用户数据，来对用户绘像，从而把我汇集的这点流量变现。请大家放心。

当然，吐槽俱乐部数据库里大多数文章还是平台文章，用户们通过Airss订阅的文章大多也是如此。这些文章还是有其利益链条，只不过你我不在其中而已。这是当今互联网的现实，我只不过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一点工作。对于这些文章，今后有两种可能：

• Airss潜藏在他们雷达之下，用户还能继续读此类文章。想必这些文章对部分用户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吐槽俱乐部反正也不参与价值判断。
• Airss流量大到一些平台不能容忍的地步，把我给封了，这在技术上其实很简单。这样正好，我还落个清净。